采访者:你是否觉得FBI有意在利用这件案子来实现自己的某种目的?这是一件国内极端恐怖主义的案子,FBI之所以这么在意它不是真的因为嫌疑犯的手机里有什么关键的证据,而是他们想拿这一点作为幌子,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库克:我认为FBI之所以对这件案子紧咬不放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能获胜的可能性非常大。至于这些iPhone手机里是否有什么证据?我并不清楚,也不认为有谁真得能确定。
有些人已经发现,并提醒我疑犯的一些其它牌子的手机都被破坏了。上周,有一位受害人的亲属站出来,表示所有清楚这些手机信息的人都被监控了。这位知情人士表示,他们的手机上都装了GPS定位应用,这样一来,警方就可以实时追踪到他们的位置。但我相信FBI这么做只是出于对他们安全保护的考虑。
但还有人指出,FBI足足跟踪了他们75天。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向我们说明了什么。
采访者:你是否觉得自己中了埋伏?
库克:不,我并不觉得自己中了什么埋伏。我觉得FBI的做法很专业。打个比方,如果我和你在某件事情上合作了好几个月,并且我和你关系也密切,然而我突然打算要起诉你,这时候,我像一个中规中矩的老实人那样,给你打个电话,告知我要起诉你的噩耗。
当然,我也不喜欢他们所采取的这种策略,我从未看过政府机构能像他们这次这样的卖力工作。我并不喜欢从媒体那儿发现自己被起诉了的消息。我会喜欢他们谈论或诽谤我们反抗意图吗?当然不可能啦,我将坚决地捍卫自己的权益。
然而,如果我们把所有主观的情感都放到一边,暂且不去考虑的话,我认为在这场争论中,许多人都从他们各自不同的角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有人支持我们,也有人反对我们,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健康的方式,是我们民主体制的一部分,这是我最喜欢看到的一点,并且我积极地相信我们将得到合理的判决。
采访者:你和奥巴马总统有谈过吗?
库克:我们没谈过这个案子。
说到公共安全,加密技术作为我们确保公共安全得以保证的一项工具,具有非常大的价值。但反过来看,我们的执法机关在过去,常常能获取查看信息的权限,这让他们能更好地去开展犯罪调查,从而也维护了我们的公共安全。所以,我们其实是在考虑孰轻孰重的问题。我并不喜欢一竿子打死的做法,但你必须要做出一个折中的选择。
库克:首先,我没有定断的权力,这应该是国会的工作,他们应该制定法律,并贯彻它。但我所看到的情况似乎并非如此。我知道所有人都喜欢将这次的事件看作是个人同司法机构的斗争。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选择一方去站队,一起为他们纳威助喊。但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太天真了,也不是我们正确的行事方式。
我不独家享有加密技术,苹果也不独家享有加密技术,加密技术是无处不在的,甚至有些加密技术是受政府资助的。事实是,让我们这么说吧,如果你打算取消加密技术,说让我们一起来禁止它吧,明天就干。然后我们在国会上大声宣告,你们不应该使用加密技术,那么这么做将会发生什么?我窃以为,恐怖势力还是能从非美国公司那儿得到加密技术,因为恐怖势力很聪明,但加密技术本身是没有判断能力的,并且无处不在,甚至一些最好的加密技术是由政府资助开发出来的,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拥有加密技术。
所以,如果你担心短信通讯,说要公开它的话,那么大家都将换用其它通讯工具。如果我们要制定法律反对使用Facebook、苹果、谷歌或是其它美国公司的什么产品的话,那么大家就会寻找新的代替品。所以,我们真得会变得更安全?我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那时候的我们将变得比现在还不安全,因为我们将所有底层构架向任何人都开放了,心怀不轨的人就将通行无阻。
我们已经看过黑客攻击美国政府机构的例子了——他们从国家社会保障机构的数据库里,偷取了2000万名用户的数据,包括指纹等等。你猜他们窃取私有公司的数据后会干什么?你猜他们窃取消费者的数据后会干什么?我认为一些顶层的精英人士已经意识到了,我们今天所将要面对的下一场战争将是网络信息安全大战。
所以,我们当然要誓死反抗啦。是个人都要捍卫自己的权益,但在这个案子里,你不需出力,这是别人该担心的问题。所以,任何禁令、限制或是开后门的行为,就意味着方便之门即将开启。如果我能随便进入你的后门,就意味着其他人也能随便进入你的后门,你就将变得脆弱不堪。我们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点对点地加密。如果列夫给南希发了一则短信的话,你就需要先输入密码解密后,才能自由浏览。南希有权阅读列夫的短信,但其他人却做不到。
就像这么简单,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介入你俩的谈话。我就像是一名联邦快递的快递员。我接收了你的包裹,然后快递它,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我的工作并不是拆开你的信封,然后弄份复印件,放到自己的秘密仓库,以备未来有什么人来找我说,我想看看他们的信里写了什么。这不是我的角色定位,也不是我应该充当的角色,更不是你希望我应该做的事。我可不是什么看管储存着亿万份信件的仓库的门卫。我并不是从运营费用或是什么其他角度来这么说的,而是站在道德伦理和价值观的角度,去谈论这个问题。你也不希望我败诉吧?我相信你们都有充足的理由期望自己的谈话是保密的。
采访者:这种加密技术在后来发展过程中才出现的对吗?起初并不像…?
库克:不,从一开始的时候,从我们的短信服务刚推出的时候。在我们发布它的同时,就已经推出了点对点的加密技术。所以,它并不是什么突发奇想,也不是在斯诺登事件后才出现的。虽然,有许多人都不这么认为,但这并不是事实的真相。并且,Facetime的点对点加密技术也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
采访者:我不是说这是不是苹果的新技术,我指的是在更大程度上,苹果过去是不是不会允许让个人用户将信息提取出来,并将它放到一个执法部门也无法触及的虚拟空间里。这是苹果新推出的东西,不是吗?
库克:有些东西确实是新的。我很难将它们概括成一点。但我承认,我的意思是,随着黑客们变得越来越老道,黑客社区的构成也从普通的业余爱好者变成了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大型专业公司、团体、或是美国国内和国外的相关机构。人们开了许多大型的公司,专门从事黑客和数据窃取业务。所以,是这样的,我们在推出新软件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提升我们的安全水平,并且我们这么干已经很多年了。我们所走过的路,一直通向更安全、更私密的方向。这不是我们在一两年前,才想起的事儿。
采访者:你所处的位置——让我换种卡通片式的天真的问法吧——我们将黑客挡在门外的通水,是不是也将政府拒之门外了?这样的话,你是否已经做出了自己选择。
库克:是的,但我并不是针对政府。我可没说“嘿,我要关门了,因为我想给你任何数据”,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客户,才不得不采用加密技术的。但副作用就像你说的那样,但我也没存着那些数据。
我并不是针对政府。我们之所以要采用加密技术的原因主要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客户。但这么做的副作用就是我也没留存那些数据。但我们也没像你说的那样过头,完全将政府拒之门外。让我们这么来说吧,现在我们卷入了这场特殊的恐怖袭击事件,但如果我们暂时抛开这一切不去考虑,转而去设想一件普通的案件。
举个例子,FBI现在盯上你了。他们来到你的面前告诉你,需要你配合我,解锁你的手机吧。如果这事儿上升到一定高度,这就是你和政府之间的对决。我不确定,但这样的话,他们可以通过颁布一项法律,命令你必须解锁你的手机。你要么解锁,要么交罚款或是接受其它什么惩罚,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但从表面上来看,这似乎就是你俩之间的矛盾。
采访者:那如果情况是我死了,或者就像这场毒品交易案子的犯罪嫌疑人那样,忘记了解锁密码的话,该怎么办?
本文来源:不详 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