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 2003 年标志性的诉讼案开始,华为思科之间就一直在明争暗斗。在华为 2011 年重回企业网市场以来,思科对华为的防范明显加强。外界看到的似乎只是“擦枪走火”,但事实上,在思科和华为内部,都已经启动了针对彼此的“热核战争”。国会的报告已经标志着华为近几年内进入美国市场完全无望,思科先胜一局。在华为内部,以任正非的讲话“除了超越,还有什么路可走”为标志,已经启动专门针对思科的竞争。
但思科不是港湾,无论华为内部喜报如何渲染“打思科”的战绩,要造成对思科的实质伤害还为时尚早。虽然华为也物色了大批媒体记者写打思科的稿件,赚取吆喝,而在“打思科”的群情激奋中,自身资源耗尽,竞争失败的巨大阴影也笼罩着华为。据双方最新财报,思科手握 487 亿美元现金,而华为的现金是 572 亿人民币,在除了低价几乎无其他竞争手段的情况下,“打思科”似乎更像堂吉诃德与风车之战。
M4:力出一孔与四面出击
“利出一孔者,其国无敌”,任正非的管理理念,深得《管子》的精华。除了公司利益向“奋斗者”倾斜,让员工获得利益的唯一途径,就是艰苦奋斗,放弃生活外,还别出心裁地发明了“力出一孔”这个词语来形容华为的战略聚焦。华为内部的同学不难发现,在内部汇报资料里边,总有不少奉承拍马之人,不明所以地赶时髦,“某某项目,全体人员艰苦奋斗,力出一孔,取得了某某胜利”。
关于华为的战略,2011 年强调最多的是“云管端”,最新的说法是“聚焦管道”。但实际的情况是,如果终端都能被扯进“管道战略”的话(华为认为终端是“水龙头”,也是管道的一部分)还有什么不能被扯进管道中呢?莫塞尔红酒可以为“管道工”接风洗尘,华为网盘可以为长期漂泊在外的海外“管道工”存放苍老师作品,那云计算呢?能源业务呢?
不断强调战略聚焦,但又艳羡别人在其他领域大块吃肉,担心业务聚焦错失新的商业机会,导致“力出一孔”的战略,到最后变成了四面出击,这就是现实的华为。
华为有一天一定会死,而死法可能有很多种,其中一种是因战略聚焦错失新的商业机会悔死,一种是因四面出击累死。
M5:成功是失败之母
一家公司在一个领域成功,往往会想当然地认为同样会在另外一个领域成功。
在运营商网络领域,华为是第一家做到了无线和有线两手都硬的厂家,在这一点上,爱立信没有做到,阿朗也没有做到。从这个角度看,华为是有相当的资本值得骄傲的。但是,一旦这种“做什么都能成功”的想法在全公司蔓延,华为这艘大船离碰上冰山也就不远了。而现在,无论是企业业务的“打思科”,还是终端业务的在 2015 年做到全球前三,华为似乎想当然地认为能在这些领域复制运营商领域的成功。
现实的情况是,思科在企业网领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总是无法在消费者领域成功;微软和英特尔的 Wintel 联盟在个人电脑时代的垄断地位牢不可破,但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微软干不过 Google,英特尔干不过 ARM。而现在,华为却要从运营商市场,同时向企业网市场和消费者市场进攻,其胜算又能有几成呢?目前华为商城的高投诉率已经砸了华为手机牌子。
最终的结局,可能只是重新演绎一遍“成功是失败之母”而已。
长期问题
L1:Walled Garden 外的竞争
电信运营领域因为其封闭性,有一个形象的说法是“Walled Garden”。但现在,移动互联网的浪潮正一阵紧过一阵地拍打着这个 Walled Garden 的铁篱笆,微博和微信,已经将篱笆撕开了两道口子。
2012 年上半年,中国移动总收入虽然同比增长 6.6%,但其短信收入却从 228 亿下降至 222 亿,同比下降3%。无独有偶,据沃达丰财报,2012 年上半财年其销售收入同比下降 7.4%,其中短信收入同比下降 10.6%,下降幅度更大。除宏观经济不景气影响外,移动互联网应用对运营商收入的侵蚀无疑是主要原因。如果微博主要影响的还仅仅是短信彩信等增值业务,微信以及其他 VoIP 应用对运营商语音业务的侵蚀无疑会让运营商更加恐惧。
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作为设备商饭碗的运营商都不能赚钱了,华为又从什么地方赚钱呢?
L2:接班人/轮值 CEO 问题
接班人问题无疑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但谈到华为,却又始终无法回避。华为的公司治理,说到底仍然是“强人统治”,在这种治理模式下,公司执行力极强,效率极高。这类似于薄熙来主政时的重庆,虽然现在看来当时重庆的治理模式并不规范,但其行政的执行力和高效却是毋庸置疑的。
媒体讨论华为的接班人问题一度沸沸扬扬,但到现在已经完全审美疲劳,不愿意再提这档子破事。媒体可以审美疲劳,任老板却不可以。这不,2011 年任正非力排众议,创新性地提出了轮值 CEO 制度。但所谓的集体决策,其实就是没人决策,轮值 CEO 注定只是一个过渡阶段的制度。当然,轮值 CEO 或许只是任正非下的一盘大棋的一个早期步骤,其下一步或许是让孟晚舟进入轮值 CEO 名单,并最终实现孟晚舟一统江湖的局面。
本人对子承父业,或者女承父业并不反感。IBM 的老沃森是 20 世界前半页伟大的企业家之一,其子小沃森的“子承父业”堪称完美,为股东创造的财富超过了商业史上任何一家公司,并被《财富》杂志评为“当代最伟大的资本家”。韩国三星同样是“子承父业”典型的成功案例,三星的创始人李秉哲去世时,李健熙执掌三星时仅仅 45 岁,但三星目前已成为全球收入最高的科技公司。
子承父业并不害怕,也不是华为必然走向衰落的原因。但任总的力量还不足以驾驭孙雅芳等高管内部盘根错结的利益关系链,甚至跟高层面的利益博弈。但作为创始人,子承父业是老板希望看到的,但这关键的过渡阶段,各方利益的博弈,内部权力的斗争,却足以颠覆华为这艘巨轮,就向当年蜀国虽有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败亡还是内部不团结的高层斗争。前两年,孙董事长离职风波就是最好例子。因此,目前来看,华为在接班人问题上的暧昧和各方意见的不统一导致内耗,已成为华为最大的长期风险之一。
L3:虚拟股票问题
2011 年 11 月 8 日,聚集在四川德阳剑南春办公楼前的几十名员工终于散去,历时两个半月的员工股权纠纷罢工正式结束。剑南春员工斗争的最终结果是,员工的“收益权份额”出资证明终于被替换为持股证,从信托到股权,剑南春员工终于争取到自己的权益。此次罢工,剑南春付出的代价除了股权,还有罢工的两个月实际销售收入比预计减少 11 亿元,减少幅度为 48%。
仔细对比你会发现,华为所谓的“虚拟受限股”,其实质和剑南春的“员工股”,几乎完全一样。同样都由工会待持、都只有分红权、离职都要退股、同样不得交易转让和质押,只不过,剑南春事件的爆发时间提前了。
而现在,剑南春的员工通过罢工,争取到了股权平等的权利。剑南春对员工手中的“股权”,从此不再进行回购,并且可以转让。而在华为内部的心声论坛,对剑南春事件讨论一度成为热帖,但随即迅速被官方删帖禁言,华为对此的恐慌可见一斑。
2012 年 7 月,任正非在与其销售融资专家的座谈中提到,“现在中国的公司法和证券法要求股东在 200 人以下,而我们是 6 万多名员工拥有华为的虚拟受限股,这是不符合上市条件的”,由此可见,任正非是把虚拟受限股当成股权,而非信托的。但问题在于,既然是股权,员工作为股东,却不能享受相应的权利,甚至不知道公司到底发了多少内部股份。
如果“剑南春罢工事件”演变为“内部股之春”并蔓延至华为,足以引发华为的一场浩劫。因为剑南春仅有 16.47% 的股份被持股员工工会持有,而华为持股员工工会持股比例高达 98.7%,一旦这部分股份被允许自由交易,血雨腥风的股权争夺将重创华为。因此,华为能拜托内部股阴影的唯一道路就是上市,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