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申报了Coursera的一门课程———杜克大学的穆罕默德·努尔教授的《遗传学和进化论入门》。不同于U dacity,Coursera的课程有起始日期和时间表。我本来对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现代诗歌》很感兴趣,但它已经开课。努尔的这门课总计学时10周,包括多个迷你视频,每段视频长约10至15分钟,包含几个小测验,总计有3次期中测验和一次期末考试。
我的3.6万名同学来自世界各地,包括哈萨克斯坦、马尼拉、伊拉克。当我观看第一个视频,可以感受努尔微笑的热情,但并没有多少震撼。事实上,它们只是讲课的视频。课后还有功课要完成,但我是一名记者,已经习惯截稿时限的压力,练就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着急的强大神经。于是我一再拖延。一个多星期后才回去查看课程论坛内。这一次,我终于被震撼了。论坛的热闹程度令人惊讶。有几千人在讨论显性突变和基因重组的话题。学习小组自动形成:按国籍分为哥伦比亚、巴西和俄罗斯组,还有一个Skype小组,甚至有现实中的学习小组。他们是如此的勤奋!如果你是一个对自己职业失去信心的教师或是认识这样的人,让他/她去Coursera看看:有如此多想要学习的人。
4周后,努尔宣布将组织一个G oogle聚会:一个人们可以通过网络视频交谈的地方。但是,活动定在格林尼治标准时间周日凌晨1点。我撑不下去,睡觉去了。第二天,我在Y ouT ube上观看了这次活动的视频,令人叹为观止。虽然这个时间并不理想,来自英国的谢菲尔德的火车司机理查德·赫林参加了聚会,精神奕奕地告诉努尔,他有多么喜欢听他的课。“理查德!”努尔说,“很高兴见到你!你发在论坛的帖子非常棒。经常我准备回答一个问题,却发现已经有人回答了。这个人往往是理查德。谢谢你。”
同样激动的还有萨拉·格罗伯茨,一位波兰出生现居伦敦的平面设计师。此外还有来自印度钦奈的正在攻读生物技术学文凭的纳雷什·拉梅什;住在美国,在少年犯监狱当老师的玛丽亚;萨尔瓦多的高中生阿莱恩。她说她之所以选择这门课是因为她就读的天主教会学校不教授进化论。她告诉努尔,“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棒的老师!”
担任这类网络课程的老师是多么令人舒畅的事情?第二天,当我通过电子邮件和努尔交谈时,他回答,“绝对爱惨了!”在电话中,他告诉我,这是他做过的最让他激动的事情之一。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下个学期,他将能够“翻转课堂”。这是萨尔曼·汗倡导的一个概念,在实践中颇为成功:学生在家通过观看视频完成功课,然后再在课堂上做作业,从而便于和老师讨论问题。
网络课程依然有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就是无法获得文凭。虽然一所美国大学刚刚宣布将为网络课程颁发证书。目前,多数人上课纯粹是为了学习新东西。“此外,他/她最多能获得一张pdf格式的电子证书,它甚至无法证明证书持有人和实际上课的人是同一个。”
此外,虽然电脑擅长批改数学试卷,让它们批改英国文学论文却有困难。网络课程被科学和技术类课程主宰,但随着同行评审技术的成功,人文类的课程开始增加。科勒说,“这还不能取代来自学术专家的一对一反馈,但是,凭借恰当的引导,同行评审确实很有效。”
至于内容,我和努尔的杜克大学学生们学习的课程几乎完全一样。在杜克大学,老师和学生之间有更多互动,有亲自动手的实验环境,但这样的特权是每年4万美元换来的。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因为这个原因,U dacity、C oursera和edX提供的课程才更有颠覆性。目前,它们都是免费的。虽然都无法和传统文凭竞争,但当你给年轻人两个选择———需要花大笔钱换取某种东西或是免费获取———结果会如何?
当然,教育还不能完全算是一种产业,但它确实是生意,或者正如德莫斯智囊团的教育分析者马特·格里斯特所说,是一个“市场”。虽然他立刻就为自己的措辞道歉。“我知道。这样说很糟糕。但这就是今天我们谈论它的方式。我并不喜欢。但它确实是一个市场。大学是大生意,利润巨大。英国一些最好的大学都是全球玩家。”
格里斯特一直在研究英国大学的资本模式,已经预见到了麻烦。今年大幅的学费涨价还仅仅是个开始。“我们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如果你开创了大学的市场和竞争,你将不得不走下去。”他预言,最好的大学将变得更加昂贵,廉价的更职业化的高校将“守住阵地”。“那些夹在中间的,我认为将有一番挣扎。”
当我问科勒,为什么教育突然成了吸引技术行业的香饽饽,她回答说,这就好比一场“完美的风暴,像飓风桑迪,一切条件同时聚集。首先,存在对高品质教育的全球需求,然而它却变得日益无法负担。与此同时,技术的进步使得以极低的成本提供高品质教育成为可能。”
在英国,这场风暴也许更加完美。这一切恰好发生在学生们必须每年缴纳多达9000英镑学费,为此被迫欠下巨额债务的时刻。
学生们无论喜欢与否,都已经被变成消费者。迄今为止,教育在英国一直是一个纯粹抽象的概念,没有受到市场或商业的污染。但是这一点不可避免地正在改变。今年,英国籍学生报考大学的比例几乎减少了8%。“最后真正入读的人数更少,”萨顿基金会的彼得·兰普告诉我,“实际减少了15%。”
萨顿基金会倡导社会流动性,而没有什么比大学教育更有助于推动这一目标。“因此,我们对此才如此热切,”兰普说,“我们在监督这一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学费涨价带来的真正影响,或是5万英镑的助学贷款对未来人生的影响。”它是否会导致一个人推迟购房?或是推迟建立家庭?人们喜欢和美国对比。但在美国,1/3的大学毕业生没有负债,2/3的毕业生平均只有2.5万美元负债。情况完全不同。“
正是在这种不确定性和市场压力之下,大型的免费网络课程———简称M oocs———或许将开始扮演重要角色。上大学有如此多的好处。“我从同学那里获得的东西并不比从老师那里学到的少,甚至更多,”兰普说。但这些东西 ———结交终身好友、加入社团、学会使用洗衣机———都是免费的。昂贵的是教育本身。但U dacity和其他的网络课程已经说明,这并非不可避免。
第一所加入网络授课热潮的英国大学是爱丁堡大学。1月起,它与Coursera达成协议,提供6门课程。目前,报名的学生已经有10万。相当于目前就读于爱丁堡大学学生的4倍。副校长杰夫·海沃德说,这是一项实验,一种尝试新教学方法的途径,“只要不赔本我就很满意了。”在目前,Coursera并不向获取毕业证书的学生收取任何费用,但是,在某个时候它可能会这样做,当那个时刻到了,爱丁堡大学将分得一份利润。
但是,爱丁堡已经有一个网络教学模式。2000多名学生通过网络远程学习它的硕士课程。海沃德说,“几年之内,我们将把网上学生的人数增加到1万人。”
另一方面,对于校园里的大学生,学习并非上大学的主要意义,至少不是全部意义。我认识一位叫汉娜的爱丁堡大学生。“你明天有课吗?”我发短信问她。“只有上午9点的哲学课,”她回短信说,“显然,我不打算去。”
她是一个典型代表,说明有人会乐意付一半的学费,通过网上学习部分课程。“哦!是的。反正有的课实在糟糕。前天我们有一节讨论课,老师就坐在那里读报纸,让我们自己讨论。”
学生会的副主席马克斯·克里玛已经在学习麻省理工学院的课程。“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我本身是个技术呆子,”他承认说,“很多课的问题在于,它们实在太古老,可以追溯到这所大学创建的时候,300年前就过时了。”
我一路小跑赶去上一节真正的大课,地点在旧的解剖学阶梯教室。这个教学场所,19世纪就已经开始使用,那时候,教室中央的讲台上曾经摆放着真正的解剖床。今天,讲台上只有系统神经生理学教授梅延克·杜西亚在谈论内耳。
他是最先报名为Coursera网络课程讲课的学者之一,虽然他同时也是传统大学教学的捍卫者:“大学是特殊的地方。并非所有的东西都能在网上完成。接受某个学科的世界级专家的当面指导是很特殊的特权。和某个毕生研究某个科目的人交谈,同样是无可替代的体验。”
确实如此。但是,这些网站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