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划分出的一片特定区域,参赛选手们正在陆续到齐,而从大学里找来的小志愿者们则忙着在墙壁上张贴本次比赛的海报:在黑白水墨风的背景上印有“英雄心”三个大字,其中“心”以红色标出。在一边的电脑旁,“心工坊”的另一名社工“鲍鲍”正在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签到表和材料,他是今日的现场负责人。
这是本次比赛的第一个比赛日。从今天开始,11月份的每一个周末都会举办相应的比赛,所有报名的残疾人队伍会以淘汰赛的赛制进行角逐,并决出最终的胜利者。奖品方面,冠军队伍除了能获得价值万元的奖品之外,还会获得参观RNG战队的机会——在策划本次比赛的过程中,“心工坊”已经提前和LPL职业队伍取得了联系。
随着进入比赛区域的选手越来越多,现场开始热闹起来,负责人和另一位手语翻译开始宣布比赛规则并让选手们入座。根据残疾种类的划分,残疾人大约能够被划分成七类:视力、听力、语言、肢体、智力、精神以及多重残疾。当日来到现场的残疾人大多数为听力语言残疾的聋哑人,也有少数多重残疾。对于他们来说,在比赛中的相互沟通是个不小的问题,除了在赛前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之外,在比赛过程中就只能通过打字和发信号来相互提示。此外,根据比赛规定,每一支残疾人队伍中还可以搭配健全人,但不能超过两个,即“健全人数量不能超过残疾人。”
在翻译老师做出干净利落的动作示意比赛开始之后,早就开启游戏准备就绪的选手们开始进入BP阶段。六支队伍分成了三组捉对厮杀,以BO3的形式决出比赛的胜者。游戏读取完毕的那一刻,比赛现场突然安静,充斥在空气中的只有鼠标键盘绵密的敲击声。
如果没有看到墙上张贴的海报,大概会以为这是一次高素质《英雄联盟》玩家的集体开黑活动。没有吵闹,没有嘲讽,有的只是胜利之后无声的欢呼以及失败后的皱眉。队伍与队伍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参差不齐:平均水平钻石的队伍轻松击败了平均水平白银的队伍,而两支黄金实力的战队则战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由于现场只有一位手语翻译,为了让比赛顺利进行,每一位志愿者都准备了纸笔以便随时和选手们进行沟通,但在一些问题的解决上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一位身材高大,一身运动装扮的听力障碍选手一直在努力尝试用含混不清的口音向负责人说明队友的电脑因为出现BUG而选错了英雄,而负责人却以为是简单的英雄头像显示问题;而在问题解决之后,他队友则偷偷塞给记者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能不能一级团?”也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又是和健全人沟通,许多参赛选手表现得十分小心谨慎。
每一组的比赛结束,双方选手均站起身来和对方握手以示友好。相比这种“官方”的形式,他们更喜欢在赛后找个角落抱成团,激烈地讨论一下比赛过程——没有飞溅的唾沫星子,只有上下翻飞的手势和指法。其中一位先做了一个夸张的走路姿势,接着又做了一个类似斩杀的动作,马上引起了周围人的哄笑声——也许他是想表达“对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被我杀了。”的意思吧。
正如顾忠、滔滔、以及所有从事残疾人工作的社工一直在纠正记者的语言问题一样,“残疾人”的正确对应是“健全人”,而非“正常人”。除了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以外,他们其实和我们没有区别。
手语翻译——苏阿姨
“我是老了,习惯用形体手语,好记好看,而且容易反应……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全是指法,哒哒哒,这个谁看得清啊。”尽管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一提到手语,苏阿姨任然热情满满。
对于健全人来说,手语算是一门“没用”的语言,同时由于这种不了解,手语也带着几分神秘色彩。过去的手语完全由各地的聋哑人自发创造,因而统一性极低。20世纪90年代,国家出版了《中国手语》,将各个地区不同的手语规则统一起来,方面全国各地的聋哑人相互交流。
从1981年参加工作至今,苏阿姨已经干了35年的手语翻译,也和聋哑人打了整整35年交道。在这35年中,她参与过聋哑人之间的矛盾调解,帮助受骗的聋哑人争取权益,也参与过对聋哑人罪犯的相关工作。在她看来,聋哑人依旧是一个需要健全人帮助和引导的特殊群体。
“当你和残疾人相处时,首先说话要客气,待人要和气,当然,如果他犯错了,也要严肃对待。总的来说,大多数残疾人是很单纯的,哪怕是成人,想的问题也不会特别复杂。”
尾声
当记者走出比赛场地时,已是午后时分,阳光从云层中穿过,已把浓雾清扫干净。
所有的选手都已经或单独或结伴地离开了比赛现场,一小时前他们还扮演着游戏中的卡牌大师、赏金猎人,而现在他们无声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回到了各自原来的角色: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工人、还有的是运动员、个体户。
不论输赢,起码收获了朋友和同好,还有宝贵的自信心。找到能和自己同样爱好又没有隔阂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
感谢所有来参赛的残障人士们,他们用行动证明了“健全人可以的,我们一样也可以。”
本文来源:不详 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