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让美国很不安

如果想要理解上周一架400美元的无人机降落白宫后美国政府为何会大惊失色，你就需要看看四英里以外的弗吉尼亚州阿灵顿（Arlington）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十余天前，就在这个地方，美国军方、国土安全部，以及联邦航空委员会（FAA）官员召开了一次国土安全“峰会”，讨论了一个令他们苦恼数年的问题：无人机被用作恐怖袭击或暗杀武器的可能性。

此次会议面向平民召开，但明确禁止媒体入场。一位与会者说真是大开眼界。美国政府官员们播放了低成本无人机发射半自动武器的视频，披露了叙利亚反对派正在进口消费级别的无人机来发动进攻，并且播放了一批价值5000美元的无人机针对装甲车队发动袭击的演习照片（最后无人机取胜）。但最令人大开眼界的是会场外的一个演示台上，一批低成本的无人机被武装成模拟飞行炸弹。其中一架无人机安装了重量为3磅的非活性炸弹，这就是大疆（DJI）Phantom 2无人机，也正是一周后即将飞往白宫的无人机的更新版。

一位名叫丹尼尔·赫伯特（DanIEl Herbert）的参会者在自己的网站上发布了一张照片，并详细介绍了会议情况。但在白宫事件后第二天，国土安全部给他打电话，要求他删除这篇文章。他照做了。“我不想挑战国土安全部，也不想引起任何麻烦。”赫伯特说。他在特拉华州开了一家小型无人机商店，名叫Skygear Solutions。

当然，飞往白宫的无人机没有携带任何爆炸物，也不是由恐怖分子操作，只是一名华盛顿男子在玩无人机时失控导致。但是事件发生后赫伯特遭遇的严格审查说明这件事对于反恐部门来说有多么严重。

无人机厂商的决策

中国大疆公司生产的消费级无人机经常出现在美国政府构想的袭击场景中。这并不是因为这种无人机有什么险恶之处，恰恰相反，大疆无人机可以说是无人机领域的iPod，它价格便宜，操作简单，对于游戏和初学者，以及资深的无人机爱好者来说，都非常受欢迎。

由于无人机降落白宫引起广泛的关注，大疆公司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因此上周四，该公司对Phantom 2无人机进行了“强制固件升级”，禁止无人机飞到距离白宫15.5英里半径范围之内。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家采取了GPS地理围栏防护措施的无人机厂商。

对于大疆公司来说，这并不是一项新技术。该公司在去年4月份首次对无人机设置了禁飞区，防止新手把无人机飞到机场上空等限制区域，否则有可能干扰航班的正常起降。如果Phantom 2用户把无人机飞到距离某大型机场禁飞区5英里的地方，无人机的最大飞行高度将不断降低。在距离1.5英里的地方，无人机将降落下来，并拒绝再次起飞。小型机场的受保护飞行区面积较小，这同样植入了这种无人机的固件。

对于大疆公司而言，机场禁飞区既是针对Phantom 2无人机日渐流行做出的回应，也是针对监管威胁采取的防护。“我们开始看到飞行员队伍逐渐扩大，”公司发言人迈克尔·佩里（Michael Perry）表示，很多用户根本不知道从法律上讲无人机哪里能飞，哪里不能飞。“我敢肯定，在白宫事件中，这名用户肯定不知道在华盛顿特区的市区飞行是违法行为。”大疆公司并没有一味地把学习当地飞行区域规定的责任推到用户身上，而是把这些规定编成代码，同时也为自己的安全添加了一层缓冲区。

据佩里介绍，在白宫周边划出的地理围栏只是该公司第二次在机场以外采取此类措施，第一次是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当然，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现在公司已经完善了树立围栏的能力，在天空划出一道界限。大疆公司正在准备一次升级，把机场禁飞区数量从710个增加到1万个，并防止用户飞越一些国界，这是因为最近发现有毒贩尝试用无人机把少量毒品从墨西哥带入美国。

“我要飞往任何想去地方”

但是这种地理围栏也招来了不少批评，其中有很多爱好者不满地指出，他们最喜欢的飞行区域突然被包括进了大疆公司的禁飞区。“我就生活在一个禁飞区里，我觉得一家公司试图限制我在自己家附近使用无人机的行为非常讨厌。”一位用户针对地理围栏设置表达不满。

“从理论上讲，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成为限制区，”另外一位用户抱怨说，“感谢你，但也不感谢你。如果花几千美元买了架无人机，我一定想要飞往任何想去的地方，只要飞行高度低于400英尺，距离机场500英尺以外。”

“这不是用户想要的结果，”另一位批评者说，“我与当地机场有着很好的关系，并曾在当地每一个塔台和控制中心工作过。我获得了在这些地方飞行的许可，他们也很欢迎，但是这次‘升级’剥夺了我的控制权。”

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教授瑞安·卡洛（Ryan Calo）认为，这种抵抗情绪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对限制创新的抱怨，二是认为你应当拥有自己的东西，这是一个自由问题：企业控制与个人控制，”卡洛说，“我买了某个东西，拥有了它，但另外一方却能控制我自己的东西，这是满足其他人的利益，而不是我的利益。”

换句话说，大疆公司飞入了互联网时代的一个核心争议。科技的禁飞区已经无处不在：利盟打印机和克里格咖啡机都通过编程禁止了第三方墨盒和咖啡包；汽车经销商开始在出售给分期付款车主的汽车上安装远程熄火程序，这样如果车主违约拖欠付款，他们就可以让汽车熄火。2009年，一些Kindle用户发现亚马逊可以远程删除他们正在阅读的书籍，因为亚马逊清除了这款电子书阅读器上的乔治·奥威尔小说《1984》和《动物庄园》，事后亚马逊CEO杰弗·贝索斯（Jeff Bezos）专门道歉。

“小型无人机飞越华盛顿上空并坠落似乎是一件小事，只是个人用户之间发生了争执。”隐私保护组织电子前沿基金会（EFF）的活跃人士帕克·希金斯（Parker Higgins）在博客中表示，“但是这些小规模争论反映出对拥有某个东西意味着什么的观点，也体现了生产商对用户行为日益增强的控制力。”

地理围栏无法阻止恐怖活动

大疆公司对用户飞行活动的干预让一些用户感到担忧，但它很可能会减少上周白宫降落这样的意外事件。但是对于华盛顿官员们来说，这根本不足以消除他们的担忧：袭击者可能会把无人机当作武器。其中一个原因在于：无人机的忠实爱好者很可能成为出色的修补匠，他们迟早会研究出破解固件封锁的方法并公之于众，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加以利用。

“目前还不存在任何消除地理围栏或降级固件的黑客行为，”赫伯特说，“但我认为这肯定会出现，人们总能找到方法。”

不过他也指出，不想受制于地理围栏的无人机用户其实有很多种选择。例如，大疆公司的升级只是针对Phantom 2系列无人机，而白宫事件的主角、旧版的Phantom 1产品并不包括在内。另外Phantom 2用户只有在无人机与联网PC或Mac连接起来之后才会进行强制升级。该公司认为，如果你确实想要在飞行过程中随心所欲，那么你可以去购买竞争对手的产品。

“我们提供了多重保护，防止黑客攻击破解，”迈克尔·佩里说。但是对于那些决心绕开地理围栏的人们来说，“有一种很简单的解决方法，那就是购买另外一款无人机。”

或许现在看来这种方法行之有效，但很显然立法机构和监管机构会受到大疆公司强制升级的启发，在全行业推广地理围栏的做法。到那个时候，破解无人机固件将是违法行为，就像破解汽车程序违法一样。

有一点是肯定的：对于那些想把炸弹绑在无人机的人们来说，他们不会被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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