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北京,每天清晨从六七点开始,人们纷纷起早选择不同的交通工具赶往单位,开启新的一天。到了八九点,各个环线道路已经苏醒,车水马龙,地上地下的浩荡大军来往穿梭,人声鼎沸。
不过,在颐和园西北角,有一个创业公司静静隐在园林会所中,员工们伴着晨风鸟鸣逐渐起床,走个约莫五十步到达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大多数公司的办公场所选在租金适中的高楼大厦,而这个公司却独享着28亩绿地,在旧式新派的场所中办公和居住,园中还有亭台楼榭、碧荷鱼塘。由此看来,租金不菲。
在他人看来,这样的工作环境令人艳羡,也遭到质疑。质疑者担心创业公司是否能承受烧钱之痛,在国内环境又是否能长期维持下去。那么,你不禁会问,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创业公司?
回国创业
2013年春,赵勇离开硅谷回到了中国,告别了Google高级工程师的职位,开启了作为公司CEO的创业生涯。
去年,Google被评为全球最佳雇主,今年被评为最有价值的品牌。赵勇却离开这家公司,回国创业。“最佳雇主没有留不住我,是因为我决定回来做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笑着说道。
选择大公司还是创业公司可能是很多求职者的疑问。赵勇说身边无数人都问过他为什么回来,他说这是个人选择问题:“人们都会想拥有更大的影响力,自己原创一个事情,可能是技术,也可能是一个团队。”他怀着好奇心和对创造事物的向往回到国内。
而国内现在的创业环境也为初创公司提供很多资源和机会,尤其是投融资渠道更多元化。他说,创业不再像从前需要贷款,时刻有欠债隐忧。现在的公司创始人可以分享成功的快乐,也负担得起失败的后果。
他之所以回国创业,放弃负责的Google Glass在内的有趣的项目,并非像真格基金投资人说的那样是被“忽悠”回来的,而是看清楚了前方的路如何走,“一切变得触手可及”,于是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回来了。现在,“我感觉非常非常幸运和开心,也拥有成就感和掌控感。”
现在,他执掌“Deep Glint”(格灵深瞳)公司,已有一年有余。Deep Glint(以下简称DG)主要从事计算机视觉应用的软硬件公司,聚焦安全和商业领域的视频监控和智能分析。
简单来说,如今广泛应用的视频监控主要由传统的摄像头和人工监测完成,而DG则期望改变这一局面,用计算机检测分析代替人力监控。
“看懂”世界
在他看来,计算机视觉领域最根本的是让计算机“看懂”这个世界,而非过去的“看见”世界。 “看见”世界,就如人们用相机拍照,由人来看照片;而计算机“看懂”世界可涵盖的领域很多,DG则聚焦于安全和商业分析领域。
在安全领域,传统的摄像头记录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看见”了世界,并存储了下来。但是,赵勇认为,传统的摄像头公司在过去二十年,借着庞大的市场快速增长,拥有了大量数据,也产生数据冗余的问题。
“未来二十年,在安全领域,将是视觉分析的天下,拼的是创新技术,而非成本和渠道。”他如此看待安防监控的发展方向。
简单来说,他所描述的视觉分析是借助计算机视觉,透过视频传回的数字信息,分析每个物件是什么,动作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就像人最珍贵的元器件—神经网络,做着复杂的信号处理工作。
整个软件系统是借助计算机视觉技术,模拟人脑提出解决方案。而该技术也是人工智能的研究分支。“最光明的机会在于机器能像人一样去解决问题的,用计算机系统来模拟人的思维。”赵勇阐释道。
在商业分析领域,DG主要瞄准线下的百货公司。他认为,现在的百货公司无法像电商一样做精准营销,比如判断什么客户在什么时间段降价,在从其是决策者一拍脑袋,营销无法科学化是因为每个环节无法精确测量。
“在DG的监控网络中,任何时间有多少客人看了什么摸了什么,都可以做成有趣的数据,从而告诉商家如何做决策。”赵勇说,“我们会最终生成报表和数据,为公司提供建议,甚至详细到货架上物品如何摆放,每个店面如何收款达到最佳效果。
此外,计算机视觉还将在能源、国防、社会安全、司法、教育和社区等领域有所应用。
比如煤矿企业,赵勇解释说有着著名的“三防”—人防、机防和狗防,对于炸药仓库的管控非常严密。 在电力行业,在荒郊野外的高压电线经常被人为破坏或者盗取,造成经济损失和服务中断。同样的还有石油管道容易遭到破坏。
在教育领域,监控摄像头一般安置在考试期间防止作弊,但这个应用在他看来较为局限。“我所想的是未来的摄像头能持续长期的观察,去看懂孩子们做什么,如何与老师同学的互动,如果发现问题,可以及时反馈给老师,改善教育质量。
重塑安全
安全战略,一直是各个国家的重中之重,内忧外患都在时刻严密监控和防护。在伦敦,进行安全监控的摄像头数目甚至超过了人口数量。在赵勇看来,虽然恐怖主义伤害到人的绝对数目相对人口总数较小,但所造成的恐惧感和负面影响十分巨大。
近年来,国内也不断遭受恐怖主义袭击,我们成为了恐怖主义的受害者。从昆明火车站到新疆早市的砍人流血事件,无不刺激着人们紧张的神经,加深了人们的恐惧心理。
公开数据显示,去年国内的新增摄像头数目达到3000万个,整个安防监控市场的市值高达4000亿元。这是一个庞大且备受重视的市场。但是过去二十年,国内的安防监控技术主要做了两件事—监控视频的数字化和网络化。
赵勇认为,这个传统领域也需要被互联网加速推进和迭代。
在安全领域,现在的摄像头只能看见世界而不能分析,DG尝试发明新的安全监控网络,主要由机器人软件、机器人视觉软件来判别图像,通过智能分析提前判定异常信息,发出预警,提高安防重镇领地的安全程度。
在信息爆炸时代,互联网上产生了海量数据。而这些数据,正如李彦宏在2014百度联盟峰会所言,大多数是无用的数据,而真正有价值的数据却被淹没在信息海洋中。
近年来,安全监控领域已经将摄像头存储的视频信息数字化和网络化,而这其中就有无数帧单调重复、没有价值的画面,而真正需要预警的画面却容易被人力监控所疏漏。
现在的人力监控真的捉襟见肘到了要被替代的时刻?赵勇举例指出,国内某机场共布设了5万个摄像头用于安防,同时安排了12个人三班倒对视频画面进行监控,这就意味着每班有4个人值守,而每人需要实时查看1.25万个摄像头传来的画面。
而这数万个摄像头的画面常常是一致的,人脑要从中判断出异常,对体力和脑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对于安防重镇,比如武器仓库、银行金库、机场等地,对于安全等级的要求极高。提高安全等级意味着更多的安全感。”赵勇解释道。
安全,这个4000亿价值的市场,在全国对于安全的高度重视下,这个数字还将增长。对于DG,他们的目标客户则是对安全等级要求较高的国企、央企等大客户。
尚在襁褓
从去年2月创立至今,DG团队成长了一年多,而全部人数却不到20人,整体扩张进展较为缓慢。其官网页面,全是从软硬件到营销管理等人才的招聘需求。而赵勇求贤若渴,表示年底目标是达到一百人。
在招徕人才方面,团队增员缓慢源于要求标准颇高。从目前成员来看,整个工程师只有14个人,7人全职7人实习。赵勇颇为骄傲地说道:“我觉得目前在该领域,我们的团队成员可以说是北京创业公司里素质最高的。”
据悉,全职中有5名成员均为前公司的创始人和CTO,领域覆盖软硬件、架构等;其余2个,一个毕业于斯坦福,一个毕业于哈佛商学院。7个实习生则主要来自北大清华和浙大。
仅是技术大牛和海外名校这两项就已经“毙掉”绝大多数求职者了,不难想象在招人过程中的困难。“我们很挑剔,但我们很需要人才。”赵勇说,“其实很着急的,但也只能慢慢来了。”
目前,DG的软硬件产品还没有面世,最终产品的形态仍会是摄像头,但和目前市面上的摄像头大为不同。现在已经在用户的场所展开了开发测试,一旦发现问题后再对产品进行改进。
此外,DG最近刚刚完成新一轮融资,而他刚签署完新的投资协议,他透露这是笔数额很大的资金。考虑到办公地的高昂租金,这一笔融资额不小也说得通了。不过,他并未对新浪科技透露具体的融资金额。
传统阻力
从计算机视觉技术的复杂程度来看,这个领域门槛较高,产品的研发成本很高,价格在短期内很难降下来。在营销推广方面也面临着传统企业的阻力。
而赵勇之所以选择计算机视觉领域进行创业,与他此前的研究经历息息相关。在Google的两年半时间里,他负责Google Glass项目,同时致力于计算机视觉和实时3D视觉处理的研究;在此之前的博士期间,他主要从事安防、行为检测领域的计算机视觉研究。
“我们正在做一个ambush(埋伏)。”赵勇比划着双手说道,我们希望默默把产品做好,一经推出便能吸引到企业用户。因为在安防领域有着众多市值高达千亿的竞争对手,而他们并不见得买账,进行自我颠覆,来接受来自新技术的挑战。
在安全领域有着众多在香港上市具千亿市值的摄像头生产商,譬如海康威视、中星微、大华等。这些公司凭借国家近年来安防的需求,获得红利,快速增长,不断比拼着摄像头的质量和价格,已经能够控制成本,实现规模效益。
而赵勇说,DG研发的安全监控软硬件价格并不会比传统摄像头低,毕竟技术成本在那里。不过,他充满乐观,认为企业用户为了增加安全感,对于改进安防技术的需求很强烈。
面对稳占市场的大公司,创业公司能否利用前沿技术改变这一传统领域的格局?用计算机代替人力所造成的失业又如何解决?或许这不是初创公司需要思考的问题,但产品是否能顺利推广仍需接受来自市场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