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许多欧美厂商的梦魇。早在10年前,思科执行长钱伯斯就称他是“令人尊敬的对手”。当昔日的网络通讯巨头:摩托罗拉、阿尔卡特朗讯、诺基亚、西门子纷纷面临衰退危机时,他所带领的华为不断逆势上升,未来5年,年复合成长可望续冲10%。他就是任正非。
作为一个企业首脑,任正非是一个符号。这是一个深刻拥抱现实图景而又有强大突进意志的人,他冷静却又激情,广博却又孤独,偏执却又包容。如历史上的很多杰出人物一样,复杂多面,与众不同。
关于任正非,多数人深知他是一个具备强烈危机感、军事化管理自己的团队、低调异常的人。不过,任正非或许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对危机坐立难安,遇到困难又不可救药地乐观;曾经得过严重的抑郁症;作为一个管理者,他其实很喜欢务虚,很多变,也没有耐心听别人把话说完;不过,他对员工又有宽容和温柔的一面……
任正非一辈子爱读书学习,幸运的是他在“文化大革命”前的1963年考上了重庆工程学院。考上大学,有了知识储备,为后来任正非创办华为打下了基础。如果任正非年纪小几岁,遇到“文革”,就没有读大学的机会了。任正非家中兄妹7人,弟妹均没有机会上大学。如果任正非不上大学,就没有机会从贵州小山村走出来,可能就没有华为公司了。任正非在《我的父亲母亲》一文中写道:“我能考上大学……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也建不了华为这样的公司,社会上多了一名养猪能手,或街边多了一名能工巧匠而已。”
正是他的这些精彩思想,指导华为建设起了一种开放健康的企业文化;透过层层迷雾正确地预测了未来,从而让华为公司在长达20多年的时间里茁壮成长。
从不接受采访,得过严重的抑郁症
在中国的企业家中,任正非是最低调神秘的,从未接受过任何媒体的正面采访,从不参加评选、颁奖活动和企业家峰会,甚至连有利于华为品牌形象宣传的活动,他都一律拒绝。
他说:“我为什么不见媒体,因为我有自知之明。见媒体说什么?说好恐怕言过其实;说不好别人又不相信,甚至还认为虚伪,只好不见为好。因此,我才耐得住寂寞,甘于平淡。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并不比优点少,并不是所谓的刻意低调。”他希望华为员工要“安安静静”的,不要到网上辩论,“那是帮公司的倒忙。”
追根溯源,任正非这样做,是“文革”期间,任父受到批斗,导致他入伍后尽管多次立功,却一直没有通过入党申请。这让他习惯了不得奖的平静生活。文革结束后,“标兵”“功臣”等荣誉排山倒海向任正非涌来。受过去经历对心理素质的“打磨”,面对这一切,任正非早已淡定。
1992年,华为营收突破人民币1亿元,任正非却毫无喜悦,他在该年的年终大会上只说了一句:“我们活下来了,”就泪流满面到无法继续。研发有如一个无止尽的黑洞,不断吸干赚来的钱,边疆区域与小企业带来的现金流,远远不够支付打入二、三级城市。
根据田涛的讲述,任正非的抑郁症曾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时间大概在2000年前后,与内外部的压力有很大的关系,那个时候,比如思科起诉华为、港湾事件,几乎是5、6个重大危机同时爆发。
而任正非也曾经写信给患抑郁症员工。他在信中说:我想他们应去看一看北京景山公园的歌的海洋,看看丽江街上少数民族姑娘的对歌,也许会减轻他们的病情。我也曾是一个严重的忧郁症、焦虑症的患者,在医生的帮助下,加上自己的乐观,我的病完全治好了。
怕死又异常乐观
这一个“怕死”的领袖,怕死,是对于环境随时充满危机感。出身贫寒、家中有七个兄弟姊妹的任正非,幼年时连一个白面馒头都吃不起。高中时文革爆发,眼睁睁目睹担任高中校长的父亲被绑在高台上拳打脚踢的批斗。
他在《我的父亲母亲》一文中回忆:“爸爸怕我受牵连,影响前途,脱下一双皮鞋给我,要我回重庆继续念书,临走前对我说:‘记住知识就是力量,别人不学、你要学!’‘以后有能力要帮助弟弟妹妹’……。”这些经历,让他日后像狼一样,一方面,对成功怀抱巨大的饥饿感,一方面又对环境随时充满警戒。
“自华为成立之日起,任正非就变成了一个怕死的人,华为就成为一个怕死的公司,‘活下来’成为华为最低,也是最高的战略目标,”任正非好友田涛说。
不过,与此同时,“老任是一个极具冲突性格的人,他的危机意识常让自己坐立难安,但真正面临困境的时候却又无可救药的乐观”,田涛说,任正非总是在春天的时候喊冬天,当真正遭逢危机时,他又能看到黑暗中的曙光。
2003年与思科的诉讼最后无疾而终。思科所提出的证据,没有一样能让美国法院起诉华为,反倒让华为一夕之间在全球声名大噪,所有人都知道,华为就是思科头号敌人,“这给我们省下了几十亿美元的宣传费,”任正非说。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华为大举进军海外市场,海外营收占比,一路从10%以下,跃升到超过70%。
“我们生存于一个丛林世界,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实际上都在被危险所包围着。如果你不始终保持对危险的警觉,变得麻木、麻痹,危险可能就会悄无声息的变成巨大威胁,所以,战胜恐惧,战胜不安全感的过程,其实就是企业走向成功的过程。”
年纪近70岁、动过两次癌症手术,任正非深知,自己不可能永远领导华为。田涛在书中言道:华为是一个没有功臣的公司,任正非更强调的是当下和未来。“任何人都不会被供奉在神殿里,老板也是。”
大方的小气鬼
任正非酷爱《毛泽东文选》,他重新注解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话:企业最重要的是将产品卖出去。
为了销售,华为不吝投入,甚至不计成本:在与爱立信血战的黑龙江,华为派出人数多过对手十余倍的技术人员,在每个县电信局展开肉搏战。哪里出问题,华为人立即赶到现场。为拿下一个项目,华为会花费七八个月时间和与回报不符的投入……做法看似愚蠢,却能从跨国巨头手中抢下客户。
2000年,华为参加香港电信展,邀请世界50多个国家的2000多名电信官员、运营商和代理商参加。2000多人往返一律头等舱或者商务舱,住在五星级宾馆,还拎走上千台笔记本电脑——为此,华为耗费2亿港元。这是华为第一次高调地在国际电信界展示自己的实力。事实证明,任正非的“出手阔绰”,得到了高额回报,2000年,华为开始大举全球扩张,市场份额不断提升。
但任正非并非挥金如土的人。1996年3月,为了和南斯拉夫洽谈合资项目,任正非率领一个十多人的团队入住贝尔格莱德的香格里拉。他们订了一间总统套房,每天房费约2000美元。不过,房间并非任正非独享,而是大家一起打地铺休息。
任正非的大方,还体现在员工待遇上。刚刚过去的2012年,华为赚了154亿元,却大手笔拿出125亿元作为年终奖,15万华为员工人均年终奖可达8.33万元!
温柔的独裁者
乔布斯去世时,任正非曾陪同身为“乔粉”的小女儿默哀一分钟。
在他看来,中国出不了这号人物,因为社会缺乏宽容。而在部分员工眼里,或许任本身正和乔布斯一样,是一位企业专制者:他会当着外人的面,用难听话训斥公司其他领导;甚至有时候失去理智,会用脚踢身边的员工……。据说在某次中层干部会议上,他对华为财务总监说:“你的长进非常大,”总监还没来及高兴就听到了要命的下半句,“从特别差变成比较差!”
尽管任正非专门论述过“宽容是领导者的成功之道”,也开始大打“开放”之牌。但“独裁”或已成为任留给华为的体制性病灶之一。
而根据田涛的讲述,员工,是任正非最大的资产,华为的客户遍布150个国家,每一次的飞行,任正非一颗心都悬在空中……。
飞机起飞12分钟后,开始剧烈颠簸,几乎是直线式的向下俯冲,崇山峻岭闪电般从窗外掠过,任正非全身肌肉在发紧,旁边坐着太太与女儿,空姐发出紧急通知………。
几分钟后,飞机迫降在首都机场,停机坪上,10多辆警车、消防车灯光闪烁,如临大敌。“谢天谢地,总算又活过来了!”任正非自言自语道。此时他的神经依然紧绷,脸色腊黄。
本文来源:中国经营网 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