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他人的人
所以,没有互联网,道德选择也没有太大区别。地图和离线购物这种实际的事情,并不难适应。人们总是愿意只因你去正确的方向。但是没有互联网,想要找人就很难了。打电话要比发邮件难得多。发信息,在SanpChat上发照片,或者进行FaceTime通话,这些都要比送某个人回家要容易得多。不过,这些并不是无法克服的困难,我最初克服了,只是没有持续很久。
想要说清什么发生了变化,这很难。我想,最初几个月之所以感觉那么好是因为,我觉得我离开了来自互联网的压力。我获得了真实的自由。但是当我停下来回想“我不能使用互联网”时,离线生活就开始变得黯淡无光,而我最糟糕的一面也开始显现。
我会连续几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我的手机会没电,谁都找不到我。有时连我的父母都懒得去管我是不是还活着,或者让我我姐姐来公寓看我。在网上,人们很容易就可以确定我依然活蹦乱跳,方便我与同事进行工作,让我很容易就能够接触到社会。
很多人都在嘲笑“Facebook好友”这个虚概念,但是我要告诉你,“Facebook好友”聊胜于无。
我最好的远距离好友,多年来,我们每周都会通话,但是今年他搬去了中国,自那以后我就没能跟他通话。我在纽约最好的朋友渐渐融入了自己的工作,而我则未能继续维持我们之间的互动。
我感觉,我无法融入生活。
讽刺的是,今年3月,我参加了纽约的一个会议,名为“论网络”(Theorizing the Web)。大会充斥着各种复杂的研究式论文,内容都是关于现实的定义和后数字时代的女权主义等。最开始,我有点自鸣得意,因为我觉得他们只是在纸上谈兵,互联网的定义充斥于万物,而我自己就体验到了生活的不同。
网络理论家纳森·哲根森(Nathan Jurgenson)是大会的组织者之一,我与他交谈时,他指出,虚拟世界中有很多“现实”,而现实生活有很多“虚拟”。当我们打电话或用电脑的时候,我们仍是活生生的人类,占用着时间跟空间。当我们在某个旷野嬉戏,远离电子产品,互联网业仍在影响着我们,比如“我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该发条推文?”
我的计划是离开互联网,借此找到“真正的”鲍尔,与“真实的”世界接触。但是真实的鲍尔和真实的世界早已与互联网紧紧相连。并不是说没了互联网我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而是说这不是真实的生活。
家庭时间
几个星期前,在我的兄弟被美国空军派往卡塔尔之前,我去科罗拉多州看望了他。他的孩子刚刚出生5个月,名字叫卡西亚(Kacia)。
我与我的兄弟呆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便和他一起去了机场。他和妻子孩子吻别的时候,我看呆了。他的离开看起来似乎并不公平,对这些孩子来说,他是个英雄,让他与他们分离6个月,这件事让我厌恶。
我的同事乔丹和史蒂芬和我在科罗拉多见了面,准备一起经历一次公路旅行,返回纽约。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花了些时间和孩子们呆在一起,并尽我最大努力帮助我的弟妹,做一个超级舅舅。
不过,我们必须要走了。在回纽约的路上,乔丹和史蒂芬问了我一些关于我自己的问题。“你有没有觉得你对自己太严苛?”是的。“这一年成功吗?”不。“当你重返互联网时,你想做什么?”我想为其他人做点事情。
我所知道的是,我不能因为我的问题,而去责怪互联网或者任何环境。我有太多与离开互联网之前相同的优先事项,比如家庭、朋友、工作和学习。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当我重返互联网时,我会继续和他们在一起,说实话,或许不会。但至少我会知道,这并不是互联网的错。我知道谁将为此负责,而谁可以纠正这个错误。
两周后,我会重返互联网。我感觉很失败,我觉得我又一次选择了放弃。但是我知道,互联网才是我的归属。
2013年5月1日凌晨0点
我读了很多的博客、杂志文章和书籍,内容都是描述互联网是如何让我们变得孤独、愚蠢或者又蠢又孤独,而我开始相信这些内容了。我想要找出互联网“对我做了什么”,所以我能够回击。但是,互联网并不是一个个体需求,它是我们与他人互动的产物。互联网是人们所在之地。
在科罗拉多州的最后一个下午,我和5岁的侄女坐在一起,尝试向她解释什么是互联网。她从来没有听过“互联网”这个词,但是她用起Skype来却是得心应手。我问她,有没有奇怪为什么我这一年都没有跟她Skype?她说有。“我以为是因为你不想。”她说道。
我眼中含泪,给她画了一张图,告诉她什么是互联网。图里画着由各种线连接在一起的电脑、手机和电视。这些线就是互联网。我画上了我的电脑,画了一根线,然后擦掉了那根线。“我一年没有使用互联网,”我对她说,“但现在我回来了,我又能跟你Skype了。”
当我重回互联网只是,我或许无法得心应手。我或许会浪费时间、分身,或者点错链接。但是,我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阅读、总结或者写一部伟大的美国科幻小说。
但至少,我将重新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