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网络版周六刊文称,对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来说,Facebook的IPO(首次公开招股)是一个转折点。这笔交易要么表明Facebook正在改变一切,要么表明围绕Facebook的狂热正在失控。
以下为文章全文:
IPO创历史
美国当地时间本周一上午,华尔街多名手握数十亿美元资金的重量级人物都在静静等候一个人。在会场中,纸和笔发出沙沙声,黑莓手机铃声偶尔响起。然而,扎克伯格究竟在哪里?
扎克伯格,这个穿着连帽衫的大男孩,仍在洗手间中迟迟没有出来。然而很明显,西装革履的投资界大亨可以等他。在台上,扎克伯格的副手谢丽尔·桑德伯格 (Sheryl Sandberg)耸着肩说:你们知道扎克伯格就是这样,而台下听众们笑着回应:是的,我们知道。优雅的企业高管桑德伯格和书呆子式的程序员扎克伯格成为 Facebook的阴阳两面。
这一天是5月7日,是扎克伯格28岁生日的前一周。华尔街、硅谷和全世界都知道,有大事将要发生。这要么证明,Facebook正在改变全球各地的一切,要么表明围绕社交媒体和Facebook的狂热正在失控。
在曼哈顿中心喜达屋酒店的大厅中,Facebook高管、公关专家和银行家正在为Facebook的IPO进行推介。这不仅仅是企业IPO,更像是一场文化盛会,以及科技行业历史上的小高潮。这可能成为历史上永恒的“瞬间”。拥有大笔资金的投资者来到喜达屋酒店,参与这场盛会。如果一切顺利,Facebook股票将于下周五上市,而公司估值将接近1000亿美元。
1000亿美元!而这家公司在8年前甚至并不存在。
能力引质疑
在这一发展历程中,没有人比扎克伯格更重要。他是《社交网络》电影中的英雄和恶魔,是世界的毁灭者,是人们的“时间杀手”。他延续了自古登堡(德国活版印刷发明人)以来的一系列变革,改变了人们沟通和思考的方式。
扎克伯格的故事,包括他在纽约州Dobbs Ferry的儿童时代,在哈佛大学因“thefacebook”而起的纠纷,以及在硅谷的迅速崛起,已经广为人知。Facebook的IPO将开启一个新篇章,这也将是当代商业史上最伟大的故事之一。扎克伯格将成为巨富,他持有的股份价值将达到187亿美元。
将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数据放在一旁,许多人心中的疑问在于:扎克伯格是否真的为这一切做好了准备?他是否已经足够成熟,有能力领导一家比麦当劳和高盛更值钱的公司?这些问题的答案将决定Facebook的未来,以及Facebook新的公众股东的财富发展。扎克伯格第一次需要经由股票市场接受外界的评判,而每一名CEO都知道这一市场的无情。
LinkedIn联合创始人、扎克伯格的顾问、Facebook的早期投资者雷德·霍夫曼(Redi Hoffman)表示:“你需要打赌,所赌的问题就是‘这个创始人能否有好的表现’。扎克伯格做得很好。”
强项和短板
外界目前很难做出判断。问题在于,作为一名CEO,扎克伯格未来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扎克伯格本人拒绝接受采访,而对硅谷多名风险投资家和创业者,以及 Facebook内部和外部相关人士的采访表明,扎克伯格给他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经历了失败和成功之后,连帽衫之下的扎克伯格正逐渐成长为稳定的领袖。
朋友和同事都认为,扎克伯格的目标是长期担任Facebook的CEO。与编写程序的软件工程师类似,扎克伯格正试图弥补“个人代码”中的漏洞,确保代码不会崩溃。
他们认为,即使目前已经手握数十亿美元,扎克伯格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短处。扎克伯格的强项在于产品设计和战略,他参与了这些领域的细微工作。而他的弱项则是公司的日常管理和运营,因此他聘请了其他人作为帮手。扎克伯格获得了顶尖的工程师和经理人,包括42岁的桑德伯格。朋友和同事认为,桑德伯格是扎克伯格的老师,指导他如何与员工打交道,以及如何建立Facebook的业务。
此外,扎克伯格还在Facebook之外投资自己的智囊团。扎克伯格的顾问包括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以及网景公司联合创始人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和华盛顿邮报公司董事长及CEO唐纳德·格拉汉姆(Donald Graham)。
一名风险投资家表示,当他2005年会见扎克伯格时,扎克伯格已表示他不仅仅希望从风险投资公司处获得钱。他希望有人可以将他引荐给盖茨。目前,盖茨经常就企业哲学和管理问题向扎克伯格提供建议。
熟识扎克伯格多年的Salesforce CEO马克·贝尼奥夫(Marc Benioff)表示:“关于扎克伯格,最有趣的一点是,他如何使自己成长为一名领导者。他不仅对行业发展有远见,对自己也有着预见性。”
着装遭批评
毫无疑问,扎克伯格仍会遇到一些不适应的处境,尤其是在华尔街。例如,本周一在喜达屋酒店中,一些人就扎克伯格大学宿舍式的着装提出指责,称这是对金融业的不尊重。
Wedbush Securities分析师迈克尔·帕赫特(Michael Pachter)在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表示:“扎克伯格穿着标志性的连帽衫,他向投资者明确表示,他不关注这一问题。他将会做自己,做他以往一直做的事情。我认为这是不成熟的标志。他必须意识到他正在吸引投资者,必须向投资者显示应有的尊重,因为他正要求他们投资。”
不过没有人否认,华尔街以及Facebook的9.01亿每月活跃用户正在习惯扎克伯格的风格。很多年以前,乔布斯和盖茨挑战了CEO应当向外界展示的形象。不过扎克伯格使这一问题被进一步摆上台面,而Facebook的成功成为推动改变的重要因素。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扎克伯格好友表示:“在学习时,扎克伯格就像是一块海绵。相对于其他任何人,他更愿意要求与他人对话。他总是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很明确地知道,他善于哪些事情。”
近年来,已有许多文章讨论“国王式CEO”的消亡。这样的CEO会与下属保持一定距离,并向他们发号施令。扎克伯格似乎与这样的形象完全相反。不过大部分了解扎克伯格的人都表示,扎克伯格维持的并不仅仅是CEO的权力。
扎克伯格哈佛大学的舍友乔伊·格林(Joe Green)表示,早年间扎克伯格非常自信,因此表现得有一些孤僻。当时的扎克伯格并不是最好的沟通者。他表示:“你可以认为这样不好,但你必须有极强的自信,才能启动类似Facebook这样的项目。”格林目前是Facebook平台知名应用Causes的联合创始人。
扎克伯格曾被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化深深吸引。在儿童时代,他最喜爱的一款视频游戏是《文明》。该游戏的获胜目标是“建设能经受时间考验的帝国”。扎克伯格的一名好友表示,《文明》是扎克伯格“发展Facebook的基石”。
屡败屡战
不过2006年,扎克伯格差一点失去对Facebook的控制,这也是他作为Facebook CEO遭遇的最大失败。当时,雅虎高管丹尼尔·罗森斯维格(Daniel Rosensweig)与Facebook进行了接触,希望雅虎能收购该公司。扎克伯格开出的价格为10亿美元,仅约为Facebook本周上市后市值的 1/100。
罗森斯维格目前是Chegg CEO。扎克伯格和罗森斯维格当时已非正式地达成了交易。然而由于雅虎股价大幅下跌,雅虎将收购价格下调至8.5亿美元。因此扎克伯格放弃了交易,并称自己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在去年10月斯坦福大学举办的一次创业企业会议上,扎克伯格表示:“如果你不希望出售公司,那么不要进入这样的流程,与其他人讨论这一问题。”扎克伯格随后加强了对Facebook的控制,赶走了支持与雅虎交易的Facebook员工。
扎克伯格对Facebook用户隐私权的态度也引起了广泛争议。2006年,当Facebook推出“动态汇总”功能时,扎克伯格认为这将引起轰动。然而许多用户对此感到愤怒,因为他们的个人主页将自动广播所有的个人页面修改和新增活动。Facebook一度接到了加州帕洛阿尔托市警察部门的电话,询问该公司是否能关闭动态汇总功能,因为愤怒的人群计划上街游行,对Facebook的做法表示抗议。
扎克伯格随后做出道歉,但仍保留了动态汇总的大部分功能。实际上,即使是现在,扎克伯格也仍在推动用户更多地分享信息,并且常常是以用户无法理解的方式,而只有在用户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做出退让。
Facebook曾经推出了广告服务Beacon,自动发布用户的网上购物详情。该服务也遭到激励批评。扎克伯格随后决定放弃Beacon,并宣布将支出 950万美元建立一家隐私权组织,以解决相关的集体诉讼。不过扎克伯格并未停止步伐。Facebook一名前员工表示:“扎克伯格不会停歇,如果一种方法行不通,他仍会不断尝试。”
学以致用
华盛顿邮报公司的总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西北部,这是一个与硅谷完全不同的地区。然而在2005年初,Facebook也给当地带来改变。当时,通过哈佛大学同学引荐,扎克伯格见到了华盛顿邮报公司CEO格拉汉姆。
扎克伯格和Facebook的首任总裁希恩·帕克(Sean Parker)一同前往华盛顿,希望华盛顿邮报公司能对Facebook进行投资。在《Facebook效应》一书中,作者大卫·柯克帕特里克 (David Kirkpatrick)回忆,扎克伯格被华盛顿邮报公司和硅谷科技公司之间的差异震惊。扎克伯格表示:“我对于文化差异感到惊讶。他们关注长期发展,专注于品牌。”
扎克伯格在随后4年中一直追随格拉汉姆,参加他的会议以及面向分析师的介绍,希望了解格拉汉姆如何运营一家大公司。2009年,扎克伯格邀请格拉汉姆加入Facebook董事会。不过华盛顿邮报公司从未投资Facebook。
扎克伯格不仅被格拉汉姆的远见所吸引,同时也非常关注华盛顿邮报的股权结构。与许多其他媒体公司一样,华盛顿邮报公司采用两级的股权结构,这确保格拉汉姆家族拥有足够的投票权。扎克伯格在Facebook模仿了这样的结构。当Facebook上市后,扎克伯格只持有该公司的小部分股份,但投票权却超过一半。
扎克伯格也从帕克身上获得了有价值的经验。帕克曾告诉扎克伯格保持对公司控制权的重要性。帕克自己曾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作为在线地址簿服务Plaxo的创始人,帕克与风险投资公司之间发生了持续的纠纷,并最终导致了Plaxo的失败。
为了保护扎克伯格,帕克起草了法律文件,确保扎克伯格拥有Facebook董事会的两个席位,当时的另一个席位分配给了帕克本人。只要扎克伯格仍拥有董事会席位,那么他所持股份就不会减少。而当帕克从Facebook离职时,他将自己的董事会席位还给了扎克伯格。
帕克在Facebook还扮演了另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帮助该公司招聘了大量的早期员工,其中包括随后成为LinkedIn明星的马特·科勒尔(Matt Cohler)、Facebook首任销售主管凯文·科尔兰(Kevin Colleran)和Facebook首席设计师阿隆·希提格(Aaron Sittig)。帕克还主导了Facebook最初几轮融资,吸引来了PayPal联合创始人皮特·希尔(Peter Thiel)等知名投资人。
乔布斯也曾指导扎克伯格如何招聘。在苹果发展早期,乔布斯常常在散步时决定招聘对象。在Facebook成立之初,扎克伯格曾向乔布斯寻求建议。两人常常在下午一同散步,从而形成了很好的私人关系。扎克伯格甚至从苹果的设计中获得灵感,并仿照Macworld的形式每年召开F8大会。在招聘时,扎克伯格也模仿乔布斯。当Facebook在帕洛阿尔托建立公司总部之后,扎克伯格常常在散步时做出招聘某些高管的决定。
一些以这种方式加入Facebook的员工表示,扎克伯格与应聘者一同散步,在路上提出相关问题,并在一块警示标志前停下。在那里,扎克伯格会向应聘者介绍眼前的景观,以及他对未来的看法。
去年由扎克伯格招聘的一名Facebook员工表示:“他指向苹果总部,随后是惠普和其他一些大型科技公司的总部。最后他指着Facebook说,这家公司的规模将超过之前那些公司的总和,而如果我加入Facebook,我将成为它的一部分。”
收购达人
“我们不需要任何律师的参与,让我们私下谈谈。”在希望收购其他公司时,扎克伯格常常会通过电话或Facebook即时通讯工具进行这样的开场白。过去8 年中,Facebook收购了多家公司,包括FriendFeed、Snaptu和Gowalla。今年4月,Facebook宣布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照片分享服务Instagram。
作为CEO,扎克伯格已证明自己是出色的交易谈判者。一名曾与扎克伯格接触的CEO表示:“扎克伯格能够说服收购目标,他们应当以这样的价值接受这笔交易。随后,他会去找希望投资Facebook的投资者,并说这家创业企业将会以这样的估值加入我们,因此你应当进行这一数额的投资。”
例如,在与Instagram进行收购谈判的最后,扎克伯格和该公司CEO凯文·希斯特罗姆(Kevin Systrom)在扎克伯格家中私下达成了协议。律师和顾问均没有参与这一过程。一名在场人士表示:“当交易完成时,扎克伯格和希斯特罗姆坐在外面,吃着牛排和冰激凌,而律师都坐在里面观看《权力的游戏》。”这两个20多岁的年轻人独自商定了交易条款。
收购Instagram的交易体现了扎克伯格在过去8年中运用自己权力的方式。消息人士称,Facebook董事会直到交易宣布前几天才通过一封简短的电子邮件获悉此事,并且也没有提出反对。
走向成功
考虑到即将到来的IPO,作为一名CEO,扎克伯格目前非常安全。在Facebook以外,扎克伯格有几名好友,以及女友普里西拉·陈(Priscilla Chan)和一只宠物犬Beast。与它的主人一样,Beast也有着自己的Facebook主页。
有些晚上,当夜幕降临后,扎克伯格和他的助手会在Facebook总部外玩轮式曲棍球,也有可能喝一两瓶啤酒。轮式曲棍球刚刚进入硅谷不久,但扎克伯格早在儿童时代就在纽约州玩过这种运动。
在院子外,许多20多岁的年轻人喧哗着溜冰,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在院子里,巨大的黑色砖块拼写出单词“hack”。他们将自己的溜冰场称作“黑客体育场”。
“Facebook帮”和他们的船长扎克伯格正奋力溜冰。他们谨慎地瞄准,并试图获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