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声大哭,并且高喊网戒中心的口号:重塑自我,打造完美……这个时候杨叔看你表现这么好,有可能会借机点评全体盟友,接着大家哭得稀里哗啦,你就趁乱混过去了。”
寇也承认,自己放声大哭的因素很复杂,除了想蒙混过关,也夹杂着屈辱和对父母的一些愧疚。无论如何,这是和谐的网戒中心永远也无法根除的痼疾——表面文章。
家长们常用小概率事件来安慰自己,“你说在哪里没有做‘表面文章’的人啊?再好的治疗,也总有治不好的病例是不是?”
不过,“表面文章”与网瘾中心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一般人所见那样水火不容,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表面文章”恰恰是维系这个体制的基础之一。
“自我晾晒”课上,盟友被要求坦白进来之前的恶行种种:和父母打架是小菜一碟了,拿刀砍伤父母(或者动过念头)也不新鲜,不到15岁的孩子,打群架能叫来2000多个人,同样年龄的,吸毒、做老鸨,家里现在还藏有多少克的K粉……在孩子们存放个人文件夹的地方,有一个文档干脆叫做“我离断头台有多远”。
刘说,刚开始他听了也很震惊,可是后来发现大家都愿意往坏里说,这道理也就琢磨出来了,“你说以前说得越坏,就证明现在转变越大,越有效果啊……”
“在那里我演得可好了,像个特别乖的孩子,我不那样我怎么出去啊?”1991年出生的宋也曾从那里顺利“毕业”。他第一次被电时,甚至直接晕了过去。过了两周,在他弄清楚“老实”的标准后,他终于不用被电了。
“老实的标准是什么?”
“一切听从杨叔,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在网戒中心,彻底接受杨叔的理论、改造成功的孩子被称为“精品”。杨永信从不保证自己能治好每一个孩子,但仍然看重精品率,“我们现在的精品率超过90%。”
这真是一个盟友、家长、院方“三赢”的局面。
出走之后
老程带儿子离开网戒中心一年多了,咨询电话仍源源不断地打过来。
他的电话被公布在网上,其上是杨永信竞选“感动山东健康卫士”的宣传材料,以儿子的口吻写就:“杨叔啊……等我们有了一番成就之时,一定不会忘记您,因为是您给了我们今天,没有您,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走向断头台了。所以,现在我要真诚的对您说一声:‘杨叔,谢谢您,您辛苦了,我的杨爸爸。’”
全国各地的无助的家长询问他“疗效”是不是真的这么好时,老程每次都回答他们: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最好自己过去看看。
老程的儿子在那里治了5个月,花了3万多元,“刚开始我还有信心,后来发现他的改变不如其他人那么大,他们总是告诉我说时间不够,但住一年两年我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啊。”最后老程选择离开,走之前,在家委会的劝说下,他给杨永信送了一面锦旗。
“现在小孩又和以前一样了,每天上网,打游戏,”老程很是无奈,甚至在回答完咨询者的提问后,还要反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比较好的治网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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